夜市烤串的香味飘进出租屋时，小龙正用铅笔头在作业本背面演算。他忽然把橡皮砸在豁口的搪瓷盆上："我们送三年快递都买不起学区房，凭什么陈浩他爸打麻将就能买！"

父亲把电动车钥匙从充电器上拔下来，金属碰撞声惊醒了里屋咳嗽的母亲。"昨儿给你妈买止咳糖浆，药房多找了我十块钱。"他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币压在凉席底下，"等攒够七张这样的，带你去吃肯德基冰淇淋。"

小龙盯着父亲开裂的指甲缝，那里嵌着洗不掉的快递单油墨。上周暴雨，他亲眼看见父亲抱着纸箱在积水里蹚了半条街，裤脚到现在还泛着污水渍。

"今天老师说我该考火箭班。"小龙扯着卷边的小黄人书包带，"但保送要交五千块竞赛培训费。"

父亲拧开锈迹斑斑的保温杯，把凉白开倒进吃空的西瓜皮："当年我背着你妈爬十八层楼梯送件，每层能多挣五毛。"他转着翠绿的瓜皮，月光在水面碎成银屑，"你看，老天爷给的水晶碗，盛着整个银河系呢。"

楼下传来快递车发动的声音。小龙把数学卷子折成纸飞机，准星对准西瓜皮里晃动的月亮。母亲断续的咳嗽声中，他听见父亲在楼道里奔跑的脚步声，像一尾奋力跃龙门的鲤鱼。